看不懂RM? 那就对了！

大寫的蘿菈‧Capital LAURA

蓝思晴/华语知名钟表珠宝评论家/生活艺术书写者/瑞士Gübelin古柏林彩色宝石中级专业

车跑太快，肉眼只能见到影像残影，概念太超前，凡人就看不懂了。

2020年十月德国知名艺术家Gerhard Richter一幅创作于1987年的抽象画作，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出近2亿1千5百万港币的价格。现年已经89岁的Gerhard Richter成为亚洲当代艺术市场上，身价最高的现存西方艺术家，也是目前全球当代艺术家中名列前茅的艺术家。另一位在当代艺术创作中，身价最高的Jeff Koons，则是以其1986年创作的银色兔子（Rabbit），在2019年的佳士得纽约拍卖会上拍出9千1百万美元的高价，这个身高三尺、不锈钢材质的兔子共出品过三座，其他作品都在个别私人收藏家的手中。

德国艺术家Gerhard Richter创作于1987年的Abstraktes Bild（649-2)，图片版权：苏富比拍卖会。

Gerhard Richter最著名的绘画风格之一，是用照片式的仿真写真，以雾化的手法表现，纯油画技法绘制犹如相机拍摄输出的绘画作品，让我曾在几个展览中久久无法移开眼光，Gerhard Richter拥有超凡的绘画手法，可仿真、可抽象，他的绘画世界让人感到人手绘画技巧的强大。而颇受争议的Jeff Koons使用不同的材质以打造镜面效果的大型雕塑，他的雕塑作品多半以卡通、玩具为主题，他最著名的作品即为气球泡泡狗（Balloon Dog），以坚硬的材质打造出像是气球折出的贵宾犬雕塑，其中一款橙色的气球泡泡狗也曾在拍卖会上拍出千万美元的价格。

美国艺术家Jeff Koons于1986年创作的〝Rabbit〞，不锈钢材质、三尺高的雕塑，曾在佳士得纽约拍卖会上，拍出9千1百万美元的高价（图片版权：Jeff Koons）。Jeff Koons可以说是波普艺术发展至今，在近二十年里最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将日常生活的玩具形象，以雕塑方式打造出全球通行认知标志性的艺术作品，即便还是有些人不懂这些雕塑怎么就能成为天价作品，但从2008年几千美元就能买到，到现在的上千万的身价，收藏家的高价购入也间接证明了其作品在艺术市场的高流通性与艺术品本身受到高度认可的事实。

RICHARD MILLE的时代地位

观看当代艺术发展，我们可以1950年代做一个时代起点，创作的媒介、主题、形式与过往的艺术形式都大大不同且更丰富多元，因此要解读当代艺术，比起研究古典与现代艺术更加困难，而当代艺术的交易市场又以拍卖会、展会为主要平台，但以近40年来拍卖会在当代艺术交易市场上的耕耘，加上展会的蓬勃，当代艺术已经成为一种颇受关注的商业交流市场。反观钟表市场，千禧年可以说是一个转折点，也是钟表技术与设计发展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RICHARD MILLE RM 11-03自动上链飞返计时码表，尺寸49.94x44.5毫米，表厚16.23毫米，红金表壳，钛合金表冠，搭载RMAC3自动上链镂空机芯，振频4赫兹，储能55小时，时、分、秒显示、飞返计时功能，60分钟计时器，60小时累加器，超大日历及月份显示窗，可变几何结构自动盘，防水50米，参考价格1,631,000人民币（手部佩戴拍摄@Kyle Kuo）。

1999年问世的RICHARD MILLE带着打破传统钟表设计的格局，受到各方的关注与各种评论，从〝诞生〞至今就是自带话题流量的天王，但众多言论中，却少有人提及RICHARD MILLE在钟表设计与技术领域投下的重磅〝炸弹〞，如何影响了后来的钟表作品与独立制表品牌的崛起。如果没有RICHARD MILLE带领这么20多年，恐怕〝轻量〞与〝科技材质〞都不会登上制表技术之堂。

RICHARD MILLE RM 11-03自动上链飞返计时码表（表款摄影@丛皓日）。

佩戴腕表的刻板印象、高端腕表应该有的样子，都是RICHARD MILLE的作品问世后，不断被重塑、打破、再建立的。过去迷信腕表戴着就要有存在感、贵金属只能是黄金、白金才被认可；高级机械表款设计就该遵循古典的历史形象，这些沿袭了百多年的固有观念都在RICHARD MILLE取得市场成功后，一一被推翻，现在的钟表设计作品可以是传统经典的设计，也可以是前卫的概念，钟表市场可以更广阔的展开触角，寻求各种设计与技术的前沿可能。

RICHARD MILLE RM 039 E6-B飞行计算器飞返计时陀飞轮腕表，表款具有复杂的飞行使用计算器机械功能与陀飞轮装置，参考市售价为8,705,000人民币（摄影@Kyle Kuo）。

所有成功的当代艺术作品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无法复制，却同时拥有大批的追随仿效者。RICHARD MILLE开启了无面盘设计，让机芯本身成为高端机械表被欣赏的唯一标的，就连一向受古典派人士喜爱的镂空设计，都还不及这个崭新的概念更引人入胜。机芯的结构可以立体如雕塑，也可以平面如极致经典，RICHARD MILLE玩的是机械美感如何展现的概念，而复杂功能的机械结构，也是这种创作的其中一个媒介。就因为RICHARD MILLE扬弃在表盘上下各种雕纹功夫，更让新一批青年机芯建构师们得以在钟表行业崭露头角发挥长才。

RICHARD MILLE RM 039 E6-B飞行计算器飞返计时陀飞轮腕表，直径50毫米，表厚19.4毫米，钛金属表壳，搭载RM039手动上链陀飞轮机芯，振频3赫兹，储能70小时，时、分、小秒显示，两地时间，大日历显示，飞返计时码表，倒计时功能，功能选择器与动力储存显示，限量30只，参考价格8,705,000人民币（表款摄影@丛晧日，手部佩戴拍摄@Kyle Kuo）。

RICHARD MILLE将高端钟表制作行业，带入了一个创作更当代化的阶段，百家争鸣犹如艺术创作市场，以表壳设计探索各种材质的可能性：多种合金、钛金属、 陶瓷、Carbon TPT®、Quartz TPT®、甚至平时只用来作镜面的人造蓝宝石，材质对RICHARD MILLE来说都是一种创作的媒介，就像一个前沿艺术家，将机械、钟表美感，透过各种媒介、打破各种固有形式，试图追求更高的设计境界。也是在千禧年这个关键，透过RICHARD MILLE的逐步成功，这二十年来，有不少其他独立制表品牌受到鼓舞，勇于创造自己的风格；更让钟表市场重要的品牌有大幅度的跨越，钟表创作市场得以更加丰富有趣。

2021年最新作品RM 40-01

RICHARD MILLE与McLaren迈凯伦合作多年，2021年推出RM40-01迈凯伦Speedtail陀飞轮腕表新作。

钟表作品的创作的确不似艺术领域广阔，因为这种创作有特定形体与设计限制，机械机芯虽然有无限可能，但却仍然有其空间的范围限制。因此钟表作品的创作更显得极其奥妙，这么小的体积却能够形成一整个宇宙般的浩大空间，那些在有限制中的无限想象与研发，才是真的让人惊奇的地方。如同众多钟表品牌向跑车行业靠拢，RICHARD MILLE与超跑行业的合作也理所当然，2016年开始与McLaren迈凯伦合作，并推出RM50-03超轻量追针码表陀飞轮腕表（限量75枚），2018年更在McLaren迈凯伦Senna上市时，联合推出RM11-03自动上链飞返计时码表（限量500枚）。

RICHARD MILLE RM 40-01迈凯伦Speedtail陀飞轮腕表，直径41.8x48.25x14.15毫米，表厚毫米，钛合金表圈、表底盖，Carbon TPT®碳纤维表壳，搭载CMRT4自动上链陀飞轮机芯，可变惯性几何自动摆陀设计，振频4赫兹，储能约55小时，防水50米，限量106枚。

2020年2月开始交车的McLaren迈凯伦Speedtail，以极速403km/h打破自家F1超跑的时速纪录，限量106架的Speedtail也一上市即完售，而在迈凯伦Speedtail上市前，RICHARD MILLE就已经开始研发能够与其匹配的腕表设计。全新设计的表壳将其经典的酒桶形变形改动，加入流线的上层钛合金表壳圈，以及与之相匹配的表底盖，中段表壳则以Carbon TPT®碳纤维材质打造，如果仔细看表壳侧身，上下表壳之间有一锥柱体相连接，且其衔接方法犹如插嵌入壳、由浅至深的表现，特别让我惊叹：不论在美感或是工艺的展现，都更为生动且层次细腻，RICHARD MILLE对于流线、形体的掌握思维，果然与当代的其他品牌有着迥异的独到审美。

RM40-01表壳的侧身，可见上下表壳之间有一锥柱体相连接，其衔接方法犹如插嵌入壳、由浅至深。

其实我最欣赏RICHARD MILLE的地方或许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一直认为所有的优秀创作都必须有着超高的〝完成度〞，而这个完成度往往决定了一件作品的成败，外观也许可以是惊世骇俗的创新，但完成度如果不够，就成了哗众取宠。超高的完成度来自于反覆的推敲、修正与精化，这也是工匠技术与工艺升华为艺术的差异，而RICHARD MILLE在作品的完成度上，就有着极高的自我要求与杰出表现。从2018年开始创作RM40-01Speedtail表壳，RICHARD MILLE与迈凯伦设计总监Rob Melville密切沟通，针对这个特殊上宽下窄的水滴形体，进行多次讨论，并在2019年制作出第一只表壳原型，到2021年上市前，光是原型就前后做出了4个修正版本。

RM40-01全新设计的表壳，颇有迈凯伦Speedtail的流线感，限量106枚优先售予迈凯伦Speedtail车主（图片摄影©john Wycherley）。

最终这个有点犹如水滴形的特殊壳形，经过了18个月的研发工作，终于完成了完美的流线，一丝不苟的按钮表冠、表壳上下承接等细节，都是反覆推敲修正的成果，表壳2点、4点、8点、10点对称的曲度与超跑Speedtail的车壳曲线相呼应，这个由69个部件组合的表壳，从细节上就已经符合了〝超级〞两个字。就连曲度奇特的表镜都得多次反覆精化，其精密度要求、制作成本与耗时度都是一般RICHARD MILLE腕表的15到20倍之多。

RM40-01因应特殊表壳形状与整体风格而重新设计的可变惯性多角形几何自动摆陀。

RM 40-01还有一个设计特点最有趣的地方：被表壳连同镂空表盘设计的结构稍稍〝隐藏〞的陀飞轮，但陀飞轮装置在这里是重点吗？不一定是，反而整体重新整理设计的表壳、镂空表盘、按钮与表冠还有面盘上显示信息的配置，才是作品完成度与优秀杰出的关键。不过每每让我感到惊喜的，不一定是RICHARD MILLE在形体设计上的高招，更是他在机械机芯的结构上，都会有几个点贴紧了高端玩家的神经，就是那几个点让人更加臣服于RICHARD MILLE以技术与前沿概念打动人的创意。RM40-01 Speedtail陀飞轮腕表搭载自制CRMT4机芯，最让我喜欢的就是自动摆陀的设计。由于这个水滴形的表壳，机芯的固定表桥也以倒三角的锥形设计，而一向以半圆形出现的自动摆陀，也相应设计为多角形。

RM40-01搭载RICHARD MILLE自制CRMT4陀飞轮机芯，以特殊的水滴形主夹板配合表壳形体设计（图片摄影©Fabien_Nissels）。

由铂金、五级钛与红金等材质组成的多角形可变惯性自动摆陀，为RICHARD MILLE特有的专利单向上链系统，且透过调整摆陀结构上的配置，可以配合佩戴者活动力强弱，达到更强的上链效能，并搭配RICHARD MILLE快速上链的发条结构，五小时可完成满链。机芯左右对称的显时方法，将动力储存显示和切换操作档位指示仪并列两边，与12点钟的超大日期显示视窗在几何上构成和谐。CRMT4是RICHARD MILLE首次将行星式差动系统的动力储存、表冠操作档位切换系统与超大尺寸双日期视窗三种结构结合在一起的自制自动上链机芯，以搭配符合迈凯伦Speedtail为豪华旅车的定位。

市场成功与作品成就

在钟表市场上，群众普遍认知RICHARD MILLE为一个〝富豪身份证〞的市场营销类品牌，这种偏颇的看法，我想透过当代艺术市场的观察去引导大众去理解：当创作形式可以不只一种的时候，能够胜出且得到收藏圈的持续支持，作品本身的突出性、指标性以及代表性，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而其创作与创新时随之搭配的制作精密度、完整度，才是成为优秀高价作品的真正原因。

RICHARD MILLE RM 67-02自动上链超薄腕表，首创以弹性织纹表带直接接合表壳的设计（摄影@Kyle Kuo）。

2021年全球奢侈品影响力排名中，RICHARD MILLE排名在全球第55位，且在2016到2019年的品牌复合增长率58.7%，排名首位，RICHARD MILLE在过去的几年以年产四千只、单价90万到1千万人民币不等的作品，紧追整体瑞士制表市场的其他知名品牌，不论是营业总额或是市场份额皆列名于前十，这些都是来自收藏者与购买者的市场成功证明。

RICHARD MILLE RM 67-02自动上链超薄腕表，尺寸38.7x47.52毫米，表厚7.8毫米，Carbon TPT®碳纤维表壳，Quartz TPT®石英前后表圈，钛合金表盘经DLC处理和人工上漆，搭载CRMA7自动上链机芯，振频4赫兹，储能50小时，防水30米，参考价格1,238,000人民币（摄影@Kyle Kuo）。

我认为RICHARD MILLE更像是钟表行业中的当代艺术家，广伸触角去探索材质、机芯技术、结构与美学的极限，用自己的眼光去诠释作品的本身，更有趣的是，正因为腕表有其设计的局限，而RICHARD MILLE打破了这个想象的局限，在形体上追求另一种有范围的极致，不惜成本与时间去成就想法与创意，而正有一批拥有强大财富与独到美学品味的收藏者，支持这种创新形式且用实际收藏行动来证明。

RICHARD MILLE RM 028潜水表，直径47毫米，表厚14.6毫米，钛合金表壳，三层单项旋转表圈，搭载RM028自动上链镂空机芯，振频4赫兹，储能55小时，半瞬时垂直日期显示窗，防水300米，螺纹式橡胶潜水表带，参考价格904,000人民币（摄影@Kyle Kuo）。

即便Gerhard Richter的仿真与抽象油画技巧高超，引起大量后继绘者的追随；即使Jeff Koons的童趣玩具雕塑引发了部分当代艺术的卡通化潮流，也让近代许多创作者效仿，就像RICHARD MILLE让钛合金材质在钟表制作领域从小众变成了主流、蓝宝石表壳成为高端品牌腕表的潮流追随，但都没有人可以追上他们的创意先河与精密技法，GR只有一个、JK也是一度传奇，你看不懂他们的上亿身价，如同你看不懂RICHARD MILLE居高不下的地位，那就对了。这就是艺术存在的某种意义：追求最高的自我极限，不惜投注所有，不管凡人懂不懂，于是这个世界少数同时拥有独到眼光的财富者，得以用其财富保留这样的作品，并推进更多才华者继续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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